穿过一个小孔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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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我与巧巧刚读初中，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还是大人们眼中的“小不点”。

　　巧巧是我的邻居，她家与我家只是一墙之隔，巧巧比我小一岁，我们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写作业，一起玩，而且在学校里我们又同桌。

　　那是一个夏日的黄昏，我招呼巧巧：“我们到小桥边去吧！”——村前有座小桥，我喜欢与巧巧坐在小桥边，听桥下哗哗的流水声。

　　“等一下！我先去洗澡。”巧巧在隔壁应着，随后便是倒水的声音。乡下人家没有澡堂，洗澡都是在房间里。

　　我下意识地朝巧巧那边望去，蓦然发现墙上有一个小孔，正透出微略的光，鬼使神差的，我把眼睛凑到了墙上那个小孔。

　　隔壁的巧巧正脱衣服，首先是穿在外面的连衣裙，然后便是内衣、内裤……一丝不挂的巧巧就呈现在我的面前了，我只觉得身上的热血直往上涌，脸红耳热。

　　似乎是巧巧无意之间瞥了一眼小孔，我神色紧张地“遛”开了，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隔壁传来扰人的哗哗的水声，我拼命地抑制自己不再把眼睛凑近小孔。然而，我的目光还是情不自禁地投向了那个小孔……

　　巧巧匆匆地洗完澡，匆匆地穿好衣服，梳理好头发，站到我面前时，我头埋得很低，生怕被巧巧看破了似的，再也不敢用眼睛面对着她了。也不知怎么与巧巧一起到达小桥边的，我的心依然无法平静，尤其是桥下哗哗的流水声，使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巧巧淋浴的那一幕，觉得对不起巧巧，干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巧巧像往常一样坦然，我却魂不守舍。

　　“你怎么了？”巧巧奇怪地望了我一眼。

　　我的脸涨得绯红。

　　“感冒了吗？”巧巧望着我红通通的脸，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

　　“没……没什么……”我慌忙摆手。躲避巧巧。

　　“神经！”我的反常惹得巧巧生气了，她自顾自地走了，我更是像丢了魂似的。

　　以后好些日子巧巧都不理我，上课时我们迫不得已坐在一起，我常常做贼心虚，心里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课，再也无法静心地去听，成绩一落千丈。然而，每当黄昏，隔壁的水声响声，我又鬼使神差地想那墙上的小孔……

　　但不知为什么，此后巧巧在隔壁洗澡，而且见到我便低垂着头，脸涨得绯红……哪一段日子我像吃错了药，整天提心吊胆，觉得有无数双手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的，有无数个声音在我的四周叫着：“你是流氓，你是流氓……”。我的精神近于崩溃。

　　星期日的上午，我呆滞地坐在窗口，村内陡然一阵喧哗。

　　“快来看啊，看小流氓啊！”有人在叫，仔细一听，是黄大婶的声音。

　　原来黄大婶上厕所时被二狗偷看，黄大婶发觉了，并把二狗给逮住了。

　　“这孩子长大了一定会成为流氓！”

　　“这孩子长大了不吃＇炮子壳＇才怪呢！”

　　二狗的爸爸用荆条打得二狗皮开肉绽……在以后的那些日子里，二狗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如过街老鼠。二狗成了大人们的眼中钉，黄大婶更是咬牙切齿地恨他，小孩子也不敢接近他了……后来，二狗失踪了。

　　二狗的悲惨遭遇给我的打击很大，我担心有一天巧巧会把我的事揭露，在这偏僻的乡村里，我的境况比二狗也好不到哪里去。长时间的精神紧张，以及心理上的压力，终于使我不胜重负，我病倒了。

　　巧巧出人意外地来医院看望我了，我们相对无语，我紧张得要命。

　　没人的时候，巧巧偷偷地塞给我一张纸条。

　　巧巧在纸条上写着：“……我知道你生病的原因……这不能说是你的错……我相信你今后会成为一个好男孩，而不是成为一个流氓……”

　　我很快出院了。巧巧又在隔壁洗澡了，哗哗的水声非常地清晰，悦耳动听，有如优美的音符，然而，我的眼睛再也没有贴近过墙上那个小孔。

　　如今，我与巧巧都长大了，我一直对巧巧怀着一种感激之情，而且巧巧已成了我的未婚妻。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我会情不自禁地谈起＂墙上那个小孔＂的故事，我为自己的愚昧、好奇、有股莫名的冲动感到汗颜。有一次，巧巧附在我的耳边，悄悄地说：“其实在那个年龄期间，我也偷看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