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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量押解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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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9-14 11:35:4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谁是谜一样的幕后黑手,操纵着这场猫和老鼠的游戏?谁将笑到最后?

  1.车行竹林坡

  龙城公安看守所寂静肃穆,大墙内外,戒备森严。监舍门旁武警战士全副武装依次排开,像一堵铁墙一般延伸下去。不久,一队写着编号的囚车从大门齐刷刷地驶进来,井然有序地分别停靠在监舍门前待命。监舍的铁门被武警战士“叮叮当当”打开,囚犯们在武警战士们监视下,依次低头钻进囚车。

  罗长江站在电网密布的高墙上,双目凝重地注视着高墙下的一切,注视着每一个囚犯被押进囚车。

  囚车车队在威力四射的警笛声中缓缓驶出看守所,囚犯押解工作在这一刻开始了。罗长江缓步走下高墙,向最后一辆警车走去,他坐进自己的指挥车,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囚车的目的地是龙城的西北部——乌蒙山监狱。从地图上量,龙城到乌蒙山的距离只有1000华里,一天多就能赶到。可是,走过这条路的人都知道,车一进乌蒙山,爬行在迷宫一样的盘山公路上,竟有1000公里之遥!这次押解的是一批重刑犯,罗长江无法预测路上会有多少凶险在等着他们。

  不多时,押解车队便进入山高竹密的竹林坡。茫茫竹海,接天连地。此刻,8号囚车里的重刑犯沈桐豪,悄然睁开一直眯缝着的双眼,直了直身子背靠椅背坐着。他回忆起在龙城看守所里,心腹死党苏海最后一次探视他时的情景。苏海用只有他们才明白的暗语告诉他,他们要在押解路上劫囚车,把沈桐豪弄出来。苏海还告诉他,雄哥暗送消息说要到看守所看望沈桐豪,无论如何也要把沈桐豪弄出来。说实话,沈桐豪为雄哥效劳几年,还真没见过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哥的真面目,审讯他时,刑警支队长罗长江盛怒之下对他动了手,让他吃尽了苦头,他也没露出雄哥的半点事儿。因为他知道只有雄哥能救他。可是,一直到上路前,沈桐豪也没见到雄哥,倒是龙城的大企业家易正军到了看守所。沈桐豪和易正军本没瓜葛,沈桐豪在龙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早就是公安机关的监控对象。沈桐豪也早作好潜往国外的准备,就在一切准备就绪时却接到雄哥密令,让他去绑架易正军。在警察鼻子底下作案,很快地他就因绑架案入狱。没想到易正军竟还到看守所安慰沈桐豪,让他好好改造,刑满后到他的公司上班。沈桐豪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押解车队蜗牛一样爬行了一段陡坡,便进入刀锋箭簇般怪石嶙峋的山岭之中。突然,沈桐豪从突兀怪异的一座小山包上,看到两根被人绑在一起的竹子,他心里一跳,转过头对着隔开的驾驶室跳脚不迭地大叫:“警察同志,快停车,我要方便,我有男人病,尿痛、尿急、尿不净……”车上的其他囚犯也跟着叫嚷成一片:“我要解手!”“我要撒尿!”“憋死我了……”

  押解刑警扫了一眼面色通红的沈桐豪,拿起对讲机报告指挥车。

  直到车队行驶到一处狭长的山谷,十八辆囚车加十辆警车都能停靠在监视视线内,罗长江才下令车队停靠在路边进行小范围活动。

  沈桐豪跳下囚车,歪着头看了看深邃寂静的山谷和怪石嶙峋的山坡,便走到一处较大的石头前方便起来。他神情迷离、怪模怪样地瞅了一眼三米之外的武警战士,身子便像一堵墙似的坍塌下来,一头栽倒在地。

  小战士挺身过去观察,只见沈桐豪牙关紧咬、人事不省,连忙肩枪去扶。突然,沈桐豪睁开双眼,咧嘴一笑,惊愕间,小战士只觉一阵风扫耳便失去了知觉。沈桐豪灵猫一样跳起来,伸手拔掉小战士的一只皮鞋,闪身溜向石后,弯腰向两根连接在一起的竹竿跑去,伸手一捞抓住一根钢丝,那根将两根竹竿绑在一起的钢丝倾斜着连接在二十米开外的山谷对崖。他把小战士的皮鞋横搭在钢丝上,向对面滑去。

  罗长江接到观察哨的报告,大吼一声:“应急分队随我来,其他人原地待命,听从政委安排。”

  应急分队的战士跟着罗长江,像猎豹一样冲上山坡。眼见沈桐豪已快越向对面,罗长江手一挥,武警战士手中钩索如出水蛟龙直射对崖,紧紧抓在山石上。武警战士正要攀索飞渡时,对面射过密集的子弹。大家随即卧倒。眼见沈桐豪还有两三米的距离就要落地,罗长江两眼喷着怒火,他夺过一个刑警手中的微冲,毫不犹豫地瞄准了那根绑着钢丝的竹子,果断地一扣扳机,“咔嚓”一声巨响,竹子拦腰折断,上半截被钢丝牵着飞向对崖。沈桐豪失去重心,手一松像片飘落的竹叶跌落在竹丛里,几经弹跳后摔落在山坡上的碎石间。

  一阵短暂的沉寂过后,对崖山石后面溜出几个劫匪,向沈桐豪跌落的地方蹿去。罗长江和战士们手中的枪响了,几个劫匪弹跳着倒地,剩余的缩进石后再不敢露面。应急分队分成两组,一组继续飞渡,一组握枪直指对崖监视掩护。

  沈桐豪被押回来,这次真的是人事不省了。他被急匆匆抬到红十字面包车上,随队小军医给他注射了一针,他才幽幽醒来。

  醒来后的沈桐豪头上缠满了绷带,他重又被押着向8号囚车走去。当他经过指挥车时,罗长江刀剑般的目光直射过来。沈桐豪倒吸一口冷气,慌乱地说:“罗长江,你不敢揍我,别……别忘了,你本是刑警支队长,上次审讯我时打了我,才降为押差。”

  罗长江发出一声冷笑说:“8号囚车暂时变动,第一百五十二号囚犯沈桐豪将被单独押解!”

  押解队又开始启动时已是黄昏。第一次逃脱失败,沈桐豪没有一丝一毫沮丧,心里反倒很感欣慰,他觉得有双忠诚的眼睛始终跟随着他。茫茫丛林背后,的确有一双猫头鹰一样的眼睛用一架高倍望远镜盯着押解车队,盯着沈桐豪乘坐的8号囚车——他就是沈桐豪忠实的心腹苏海,而刚才那块路中的大石头也还是苏海的营救暗号。

  苏海放下望远镜,眯缝着双眼盯着渐渐消失在崇山峻岭中的车队,向身后的手下下了一道命令:“准备第二次劫车!”

  2.惊魂乱石岭

  当晚,押解车队在公路旁一座林场休息一夜,第二天清晨就出发了。前面就是乱石岭。

  沈桐豪贴在窗口,透过晨雾注视着刀劈斧削般的山岭。他心里知道,竹林坡的较量只是一个序曲,苏海更大的动作还在后面。

  这时,几条身影在山梁上闪过,接着便抛下块块山石,砸得车棚“咚咚”直响。押解刑警的枪响了,劫匪躲在了石后,石块仍在不断扔下来。押解车队在刑警们的警戒中前进。

  突然,有一块缓缓下滑的巨石引起沈桐豪的注意,8号囚车驶过去,巨石正好滚落在囚车的前轮前。8号囚车急刹车,押解刑警立即报告了情况,所有的车在罗长江的命令中停下来,长短枪一齐指向山岭。山岭上又冲出几条人影,石块飞蝗般落下。押解刑警枪声响成一片。8号囚车押解刑警立即跳下车准备去搬石头,可他惊讶地发现,公路除了几块散落的碎石,那块巨石竟不见了踪影。刑警莫名其妙地上车报告完毕,车队又飞快向前驶去。

  沈桐豪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一定是苏海,苏海来了!巨石的突然消失就是苏海给他的暗号,他使劲地跺跺脚,就听车底下也轻轻地发出回击,沈桐豪明白过来,苏海的人已经在车底下做了手脚。沈桐豪伸手从嘴里抠出一颗金牙捏开,取出了颗红色药丸攥在手心,蹭到车厢前,敲开驾驶室与车厢之间的铁栏防护窗,向刑警要烟抽。刑警瞪他一眼,“砰”地要关上窗子。

  沈桐豪再次敲开窗子,刑警怒斥道:“行车时不准抽烟!”说着又“砰”地关上窗子。沈桐豪双手急忙撑着,向刑警耍起赖来:“你不给我烟抽也行,但得停会车,让我下去撒泡尿解个闷。我太憋闷了。警官,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差,憋疯了我会拿头撞车厢,撞死了我可不管。”

  刑警气结,旁边的驾驶员说:“给他一根烟吧,别让他捣乱。”

  刑警狠狠地瞪他一眼,点燃一根烟从窗口递过去。

  沈桐豪趴在铁窗前贪婪地抽起来,刑警盯了他一会,厌恶地关上窗子。沈桐豪迅速点燃红色药丸,药丸冒出团团浓烟,他狂吹几口,团团浓烟顺着铁窗的缝隙钻进驾驶室,驾驶室的人很快昏迷过去。

  不一会,囚车摇摆起来。这时,沈桐豪听到车门发出一声响,有人爬上车,又有东西被扔下车的声音,然后,囚车又平稳行驶起来。他压抑住内心的狂喜问:“是苏海吗?”驾驶室里响起苏海的声音:“豪哥,别声张,驾驶室那两人已被我扔下车,你赶紧趴在车板上,抓牢铁椅,前面是个拐弯岔道,我要飞车了!”

  罗长江的指挥车行驶在最前端。对讲机里传来8号囚车在拐弯岔道消失的消息后,他惊得几乎跳起来,立即命令押解车队停止行进原地待命,他带领应急分队的刑警迅速驱车向岔道追去,一路大吼道:“绝不让一名囚犯从我们手中逃掉!”

  这一切都被苏海从打开的对讲机里听得一清二楚。苏海驾着囚车拐过一座山岭,立即向躲藏在路旁的同伙发出信号,道路立即被乱石封堵了,囚车耗子一样飞速朝乱山丛中驶去。

  罗长江的应急分队艰难追击,罗长江索性停下车,调来后备警车,从车上推下几辆轻便摩托,抓过一辆向前飞驶。丛山之中岔道横生,罗长江失去了追击目标。道路上的乱石提醒了罗长江,他迅速指挥刑警向乱石堵路的前方追击。

  苏海刚刚松口气,猛听得后面传来一阵轰鸣声,透过后视镜一看,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般飞过来,车手正是押解队总指挥罗长江。苏海恼怒异常,穷凶极恶地反手就是几枪,罗长江避过飞来的子弹,双臂一抖,摩托车的前轮竖起来,怒马扬鬃般迎着子弹直飞过来。苏海惊愣间,只听一声枪响,眉心猛遭一击,歪倒在方向盘上。罗长江飞身跃起,探身从车窗钻进驾驶室,撞开苏海的身子,双手死死按住刹车板,“吱”一声,囚车停了下来。

  沈桐豪趴在窗子上,看到苏海的尸体从驾驶室拎出来放在路边草地上,不由得发出一阵悲嚎。他万万想不到,他的手下怎么会斗不过龙城这些土警察,他们可是他花了银子放在缅甸丛林中经过特种训练过的呀!沈桐豪越想越不顺,暴怒地用脚踢车门,发泄心中的怨恨,口中不时地诅咒着雄哥。

  沈桐豪本是龙城郊区一个农家子弟,因与人逞强夺利,致人重伤被判了几年刑。在狱中他结识了狱友苏海,两人决定出狱后大干一场。出狱后他们就从建筑行业入手,痛定思痛,沈桐豪不再那样明目张胆地打打杀杀,而是实行非暴力谋财。他变得阴险狡诈、奸计百出,只要是他看上的工程,都被他使用阴险的手段弄到手。几年工夫,他在龙城就成为了显赫人物。

  五年前,沈桐豪越来越感到自己无法再操纵建筑市场上的一切了,警方的打击也越来越严厉。这时,他收到一个叫雄哥的人寄来的信件,直言要和沈桐豪合作,从缅甸搞毒品贩卖。沈桐豪惊疑间,雄哥要了沈桐豪的银行账户,从国外给他转来一笔巨资。沈桐豪看着账户上的天文数字,深信不疑了,按照雄哥的指挥,他和苏海几个心腹手下搞来一批白粉交给雄哥,从雄哥手中捞了一笔。之后,一发而不可收。但是,几年时间沈桐豪从没见过雄哥的真面目。运输贩卖两条线,雄哥居中调度,三方互不见面,所以龙城警方多次行动,都只是抓获一些小毒贩,至于雄哥是谁,从何处运毒入境,警方也是一头雾水。

  一年前,沈桐豪突然被警方盯上,纳入警方的全程监控之中。沈桐豪手中正有一批刚运来的货,他慌了,想要不顾一切把货交给雄哥,潜逃国外。雄哥却严厉指令他藏好货物,去绑架龙城大企业家易正军。沈桐豪就是以绑架罪入狱的。事前雄哥告诉他,这是为了转移警方视线,他会捞沈桐豪出来。可一直到他判刑也不见有人替他说句话。现在想来是入了雄哥的圈套:他始终不知道雄哥是谁,无法把他拉下马,再说那批毒品在他手上,被警方查获的话,他就不是绑架罪了。

  沈桐豪震怒了:“十年刑期和死刑又有什么两样?”心腹苏海要在押解路上劫他出车,他自然同意。就这样,一场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与法律抗衡,敢与正义挑战的较量便在这乌蒙山之中展开了。

  3.暴风雨之夜

  押解车队在一座山中小镇休整半天。为了及时把囚犯送进监狱,罗长江和政委商量后决定,押解车队连夜起程赶路。

  车队穿行在大山之中,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闷、燥热。罗长江扒着车门抬头一看,天空一片昏暗,乌云滚滚翻腾着压向山头,不一会,暴雨就倾盆而下,能见度瞬间降至不到三米。罗长江果断地下令车队保持距离,继续匀速前进。

  看到这样的天气,8号囚车里的沈桐豪气急败坏,如同一头疯牛!看来,只能自己逃生了。苏海不是在车底做了手脚吗?想到这里,沈桐豪跳起来双手攥住椅背猛烈地扯动,竟然将椅子连根扯起来。暴雨掩盖了沈桐豪弄出来的响声,他更加疯狂了,使劲撕开地面上的塑料毡,掰开地板的一角使劲地扯,果然扯开一条一人粗的洞,车轮弹起的污水扑面而来,沈桐豪顾不得许多,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污,眯缝着眼从洞里钻了下去,紧紧地趴在车体下,然后他慢慢移动身体,从车后爬出来,双手紧紧抠住车厢板爬上车顶。倾盆大雨仍然下个不停。审时度势,沈桐豪不敢轻易跳下车,水漫路面,山洪轰鸣,轻易钻进山里,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好不容易等着汽车驶出一条峡谷,驶上一座山头,沈桐豪正要行动,突然,前面公路上迎头驶来一辆小货车,沈桐豪大喜,蓄势要跃过去,那车却迎头直向8号囚车撞来。8号囚车赶紧避让。不料,小货车像喝醉了酒,左右摇摆,直接撞过来。8号囚车无处可躲,驾驶员方向盘猛打,囚车驶出路基钻进树林撞在树干上熄火。小货车停都没停一下,开着大灯向前驶去。

  抖落在水地上的沈桐豪咧着嘴刚爬起来,赫然发现树林里钻出一辆车,迅速爬上公路,竟和8号囚车一模一样,后面贴着一个大大的“8”字,眨眼间就加入到押解车队里。沈桐豪还在发愣,眼前两条黑影飞过,直扑被撞在树干上熄火了的8号囚车驾驶室。沈桐豪明白了,飞身向前朝那正与两个劫匪搏斗的刑警头部猛击一拳,刑警当下便昏倒在驾驶室里。

  “你们是雄哥的人?”沈桐豪惊喜地问。

  那两人蒙着面,毫不理会沈桐豪,把他扯翻在地,看着押解车队的车一辆辆驶过。

  “你们真是雄哥的人?”沈桐豪爬起来又问。

  两个蒙面人还是不理他,爬起来借着袖珍电筒的灯光打开了他的手铐,陪着他静立在暴雨中。一会,那辆小货车驶了回来,蒙面人赶紧扬灯示意。小货车熄灯停在路边,黑暗中从车上走下一个人,把一只背包扔在沈桐豪脚下,递过那把袖珍电筒,示意沈桐豪背上包赶紧爬上熄火的8号囚车旁那棵大树。沈桐豪不明就里,但还是照办了。那三人见沈桐豪爬上大树,立即像耗子一样钻进小货车,一溜烟似的飞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沈桐豪呆在树上……

  风雨渐渐停歇下来,罗长江拿起对讲机逐车查问情况。当他查问8号囚车时,8号囚车一片沉寂。他立即下令车队原地待命,驱车直向8号车奔去。这辆伪装的8号囚车是一辆小货车改装的,里面只有一个年轻的司机,见了罗长江浑身发抖。不等罗长江审问,年轻的司机和盘托出一切。他是一个货车司机,前几天,一家三口在睡梦中被几个蒙面人绑架,妻儿被押到一个秘密地方,让他来开这车,否则就杀了他全家……

  罗长江明白8号囚车被调包了,强忍心中怒火,带领应急分队的刑警立即掉头向那座山头赶去。不一会儿,就见真正的8号囚车原地停在那里,押解刑警和驾驶员仍然昏迷不醒。罗长江救醒刑警和驾驶员,命令一个队员驾车去大队让随队军医给二人治伤,罗长江随即和政委通了话,由政委指挥押解队继续赶往乌蒙山监狱,由他带领应急分队,返回龙城缉拿沈桐豪。

  沈桐豪躲在高高的的大树上,囚车旁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他终于明白了雄哥的手下为何救下他又丢下他,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沈桐豪不由对雄哥敬佩至极。做事如此缜密,难怪他涉毒多年而不倒。

  沈桐豪坐在树枝上看着远去的追捕队,心里洋洋自得。他从容地打开防水帆布背包,微型手电筒下,他看清这背包简直是个救命包,里面有他活命的面包、矿泉水,干净的衣服,遮雨的雨衣,几沓百元大钞。沈桐豪换上干净衣服,裹上雨衣,浑身立即感到温暖如春了。几天的熬煎,沈桐豪早已筋疲力尽,他骑坐在树枝上,用裤带把自己捆在树干上,不一会就沉沉睡过去。

  沈桐豪是被一阵鸟鸣声惊醒的,雨后的夏日清晨,山林中雾霭蒙蒙,公路上还不见车辆行驶,他溜下树钻进密林之中,朝着东方窜去……

  4.最后的较量

  四天后,沈桐豪钻出大山,已到了龙城的北郊。他气喘吁吁地转过一座小山,发现山下是一个小山庄,稀稀疏疏四五个人家散落在山坡前,在庄东一棵粗大的槐树下,有一座草棚,棚前一个老汉酣然卧睡在树阴中,树前是一地碧绿的西瓜。

  沈桐豪四处瞅瞅,四下并无一人。小山庄还沉浸在午睡之中。此时,他饥渴难忍,刚要去摘个西瓜解解渴,看瓜老汉酣睡的竹床下钻出一只小黄狗,冲着沈桐豪狂吠,看瓜老汉被惊醒,睡眼惺松地看着沈桐豪。沈桐豪惊恐万状紧握拳头刚要上前砸昏老汉,猛听见庄子里的狗已叫成一片。

  看瓜老汉爬起来驱赶小黄狗,问:“干啥的?要买西瓜吗?”

  沈桐豪眼珠一转点点头。

  看瓜老汉双眼一亮,问:“你真要买瓜?”

  沈桐豪再次重重地点头。

  看瓜老汉兴奋起来:“一地瓜熟了,正愁卖呢!”说着就把沈桐豪让到竹床上坐。看瓜老汉下地摘个西瓜捶开递给他吃。

  沈桐豪坐在竹床上啃西瓜,暗自嘲笑自己成了惊弓之鸟:在警察眼里自己是逃犯,老百姓眼中管他是谁呀!

  看瓜老汉看着狼吞虎咽的沈桐豪,又朝庄外瞅瞅,满怀希冀的目光黯淡下来:“你用啥运瓜?”

  沈桐豪词儿早编好了:“路上车坏了,可我又与一家工厂订了合同,他们等着西瓜给职工防暑,我只好走着赶来了。”说着他指着旁边一辆老汉拉粪的手扶拖拉机,“这不是运输工具吗?”

  看瓜老汉又兴奋起来,摊摊手说:“庄子里的年轻人都出门打工去了,你让老汉在庄户地里拉个粪还可以,让驾车进城,那老汉就无能为力了。”

  沈桐豪指指自己,见看瓜老汉迟疑着,他从背包里掏出沓钱,那沓钱足以让看瓜老汉买部新车,看瓜老汉赶紧回庄叫老伴做饭,请人摘瓜。


  沈桐豪吃饱喝足睡了一觉,起来开着拖拉机悠哉游哉进了龙城,到了农贸市场,他把瓜车停在一边,给《龙城晚报》广告部打了个电话,汇了一笔钱登个广告。广告的内容是他要出售一处花圃。

  沈桐豪守着一车瓜,一直在农贸市场里呆了两天。第三天,他从《龙城晚报》上看到一则求购兰花的广告,便扔下一车西瓜,抄僻静巷道向兰花广告上所登的地址——城东小山电视发射塔赶去。

  这是沈桐豪和雄哥的联络方式,以前他们就是用这种方式联络的。不过,这是第二套联络方式。电视发射塔下的山坡上,有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石头里有一张雄哥藏下的注入巨资的银行卡,沈桐豪也要留下他最后运送的那批毒品的存放地点。

  沈桐豪溜出城区,他的眼前一亮,就在他站立的小山丘边上,下面有一个两三百亩大的湖泊。湖泊对岸的小山坡上立着一座高大的发射塔。沈桐豪四处望望,远处有一些漫不经心的游人,他顺着山坡溜到湖边,身子立即就掩藏在芦苇丛中,迈腿就向湖汊里走去。

  沈桐豪赫然发现,湖汊里隐藏着一个钓鱼人,他正要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耳边响起一声惊雷般的声音:“沈老弟,你到底还是逃出来了。”

  沈桐豪魂飞天外,那人竟是被自己绑架过的大企业家易正军。易正军笑眯眯地看着他,示意他戴上放在一边的草帽坐下钓鱼。沈桐豪木偶般坐下,半晌才醒悟过来,惊问:“你就是雄哥?”

  易正军瞅着钓竿笑着说:“雄哥之名,只是给道上兄弟们的一个称呼,我就叫易正军。”

  易正军见沈桐豪惊愣着,解释说:“这次运货,你被罗长江盯上了。罗长江是在使欲擒故纵之计,想让你把我牵出来。看你差点稳不住阵脚,才让你绑架我,转移了罗长江的视线。果然罗长江中计,只能以绑架罪把你送进监狱。这不,罗长江那个土老帽警察,哪是咱们的对手,你还是自由了。”说到这里,易正军掏出一部崭新的手机递给沈桐豪,“看到你的广告,我就把一笔巨资注入到你的秘密账户上,几十个小时过去,这笔钱大概已经到了你的账户上,你拿电话核实一下。”

  沈桐豪接过手机,拨出一组长长的号码,询问几句,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把手机递还过去。易正军接过手机,取出卡随手扔进湖里,又伸手把手机塞进湖边污泥之中,他一边洗手一边说:“沈老弟,你也该把货物的藏匿地方告诉我了。”

  “货物就藏在我家——半山别墅楼梯里。”沈桐豪说。

  易正军惊讶地问:“你的家已被警察翻了个底朝天了呀!”

  沈桐豪冷笑一声:“雄哥,我把你的货糟蹋了一些,喷洒了一些在墙上,警察的缉毒犬嗅到,我就一口咬定是我吸食时抛洒的,他们凿墙,却没想到凿楼梯呀!”说到这里,沈桐豪得意地发出一阵笑,易正军也忍不住笑了。

  沈桐豪一直绷紧的神经放松了,嘻笑着说:“雄哥,多年来你真人不露面,这次却和逃亡的我见面,是怕我拿了钱又把你的货卷走吧?”

  易正军正色道:“不!你是与我合作过的做事最缜密的兄弟,我不怕你出卖我;再说,你现在过去,说不定将来我们还是邻居呢。”

  “做案累累的大毒枭,到地狱去做邻居吧。”突然,一声怒斥在湖面上响起。

  那一刻,沈桐豪和易正军看到罗长江和他的追捕分队身穿潜水衣,从芦苇丛中钻出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过来。

  易正军面如死灰,看到罗长江指挥手下从湖里捞出电话卡,从污泥里掏出手机,似乎明白过来:“罗长江,这是你设的一圈套?”

  “易正军,你不还是钻进来了么?”罗长江扬声笑说,“雁过必会留痕,你以为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我们早就盯上了你,只是苦于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你用绑架案来迷惑我们,我们就用沈桐豪来引诱你这条毒蛇出洞。押解路上,苏海一伙被我们打掉后,你终于出手了。你的手下劫走沈桐豪时,我们将计就计放了他。其实,我们在龙城出山口严密布控,果然,四天后,沈桐豪下山了。当他在老农处香甜地吃着西瓜时,我们就盯上了他……直到把你这条毒蛇成功地引诱了出来……”

  听到这里,易正军发出一声狼嚎:“大意失荆州啊!”

  罗长江威严地盯着易正军,轻蔑地说:“正义的力量一定会战胜邪恶的势力,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这时,大批的警察拥了过来,易正军被押走了,惊魂未定的沈桐豪被戴上手铐脚镣,罗长江和几个刑警押着他向一架直升机走去,飞机腾空而起。

  几十分钟后,直升机降落在大山中的一块坡地上,沈桐豪在刑警的牵引下走下飞机,向一堵高墙走去。神经已经恢复正常的沈桐豪拖着“咣当、咣当”的脚镣走过来,他在罗长江面前稍稍停留一下,什么也没说,低下头转动着笨重的身子走了,脚镣依旧“咣当、咣当”地响起来,如同被敲响的丧钟。走到墙下,沈桐豪赫然发现大门口的墙上写着一行字——乌蒙山监狱。

  沈桐豪脸上的肌肉直抖,转过头盯着押送他的罗长江,面目狰狞地说:“罗长江,你马上就要把老子送进地狱了,何必多此一举把老子又送到监狱!”

  罗长江威严冷峻地说:“沈桐豪,那是不久后的事,既然押解你入狱,就得把你送进监狱,这就是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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